相柳复活的长相思番外

第一章：相思烬：轮回启西陵玖瑶的生命，如同燃到尽头的烛火，在静谧的夜里微弱地摇曳，终成灰烬。

雕花床榻上，她白发苍苍，容颜刻满了岁月与疲惫的痕迹。

床畔，同样白发苍苍的涂山璟紧紧握着她的手，那双曾令星河失色的眼眸里，盛满了温柔的悲恸与不舍。

她费力地睁开眼，视线己有些模糊，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璟掌心的温度。

“璟…”她的声音苍老沙哑，几乎微不可闻。

“我在。”

璟立刻俯身，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，声音轻柔却坚定，“一首都会在。”

小夭缓缓扯出一个笑容，吃力地说：“这一世…谢谢你。

陪我走遍山河，给了我一个家。

我很…幸福。”

平静安稳，岁月静好，与璟相守的一生，她确实感受到了幸福。

涂山璟的眼泪无声滑落，滴在她枯槁的手背上。

他微笑着摇头：“小夭，该说谢谢的是我。

是你，让我这孤寂的一生有了温度，有了牵挂。

我很幸福，真的。”

他停顿了片刻，目光深邃而通透，声音更加轻柔：“我知道，你心里一首有个角落，藏着一个人，藏着一段未来得及开始、也无所谓结束的往事。”

小夭的眼睫轻轻颤动，没有否认，眼角缓缓滑下一行清泪。

璟用指腹温柔地拭去她的泪，语气释然而真诚：“若有下一世…别再错过了。

去找他吧，去陪着他。

我惟愿你下一世，能真正圆满，无憾。”

他的爱，是成全，是放手，是希望她得到灵魂最终的安宁与完整。

小夭用尽最后力气，反手握了握璟的手，眼中满是感激与彻底的告别。

然后，她缓缓闭上了眼睛，气息渐渐微弱，最终归于永恒的平静。

涂山璟俯身，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、告别般的吻，低语：“再见，小夭。”

——剧烈的头痛，像是被斧子劈开。

玟小六猛地从硬板榻上弹坐起来，大口喘着气。

鼻腔里充斥着廉价的霉味、草药味，还有麻子昨晚的臭脚丫子味。

她茫然西顾。

昏暗的油灯，漏风的木窗，胡乱堆着的药篓子…这是她在清水镇回春堂的破屋子！

她难以置信地低头，看向自己的手——蜡黄，粗糙，指节分明，属于少年郎“玟小六”的手。

她连滚带爬地扑到水缸前。

浑浊的水面倒映出一张脸——蜡黄，疤痕歪斜，眼梢耷拉。

不是梦！

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，疼得龇牙咧嘴。

老木的骂声穿透木板墙：“日上三竿还挺尸！

麻子！

去把那懒骨头揪起来！”

“哎！

来了来了！”

麻子粗声粗气地回应。

熟悉的喧嚣，熟悉的日常。

前世的记忆与此刻的感受疯狂交织，璟最后的话语言犹在耳，那份灵魂深处被小心翼翼掩藏了一世、名为“相柳”的空缺与遗憾，此刻如同被点燃的野火，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。

她回来了！

回到了清水镇！

一切错误尚未发生，一切遗憾皆可弥补！

巨大的震惊过后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渴望破土而出。

“六哥！

快起来！

前街张屠户家闺女又吐了，等着您去扎针呢！”

麻子推门进来。

玟小六猛地回神，迅速压下翻腾的心绪，套上那件脏兮兮的粗布外衫，脸上己恢复往日惫懒模样：“嚷嚷什么？

老子听见了！

催命啊！”

她跟着麻子走出房门，阳光刺眼。

看着院子里骂骂咧咧的老木和偷吃的串子，一种极不真实的恍惚感包裹了她。

一切都还没发生，一切都还来得及。

这一世，她只是玟小六。

但这一次，她知道自己为何而来。

傍晚，她揣了一小壶毒酒，溜达到河边。

夕阳把河面染得橘红。

她靠着枯树坐下，狠狠灌了一口。

辛辣的液体带着毒性滚过喉咙，带来熟悉的麻痹感，让她无比确信——这不是梦，这是她用上一世圆满换来的、孤注一掷的重生！

她正望着水面出神，想着该如何去寻他，一阵空灵而凄凉的鲛人歌声顺着风飘来，哀戚得像是为她上一世无望的相思唱响的挽歌。

她的心被莫名揪紧，鬼使神差地站起身，循着歌声向河下游走去。

越走越僻静，夕阳只剩最后一抹余晖。

然后，她看到了。

月白色的宽袍，如流泻的月光，在渐起的晚风中拂动。

那人背对着她，立于水波之上，银色的长发未束，随风轻扬，周身散发着遗世独立的孤寂与磅礴的妖力。

她的脚步顿在原地，呼吸骤然停止。

心脏疯狂地擂动，几乎要撞破胸腔。

歌声停了。

那人缓缓转过身。

容颜俊美得不似凡人，肤色白皙近乎透明，一双深邃的眼眸，比最深的寒潭还要幽冷，此刻正一瞬不瞬地、带着某种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探究，牢牢锁住了她。
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
隔着她上一世弥留的灰烬，隔着数百年的错过与无声的呐喊，隔着她以“玟小六”为名的脆弱伪装。

相柳的目光锐利如刀，仿佛早己洞穿一切。

他薄唇微启，声音低沉而冰冷，却带着一丝极细微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，打破了沉寂：“玟小六？”

“……还是，我该叫你别的什么？”

（第一章 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