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我十五岁及笄之后,就嫁去谢家做当家主母。
然而就在我及笄礼的前一个月,京中却突然传出淮阳候世子谢景辞,将要迎娶兵部尚书之女杨月容做平妻的谣言。
我一直在等谢景辞出面平息这个谣言,可等来的却是他大张旗鼓的来王家索要聘礼。
我同意退了聘礼,同时将一封退婚书送到了侯府,可他却后悔了。
在我要入东宫的前一夜,谢景辞翻墙而来,站在我窗下红着眼眶,执意要见我一面。
敏敏,你说过要嫁给我,做我新娘子的,你怎么能反悔呢。
(1)
昨日王氏女,今朝杨姑娘,皆宜谢家子,并蒂开两房。东一房,西一房,累得小侯爷,哭爹又叫娘。
东一房,西一房,累得小侯爷,哭爹又叫娘啊又叫娘
自从我的未婚夫谢景辞,要娶兵部尚书之女的谣言传出来,京城里就悄悄的兴起了这首童谣。
不知是谁写的,把王、谢、杨三家都拖进了这潭浑水里,将侯门世家极为看重的脸面,丢了个精光。
父亲听了之后,大发雷霆,非要去永安侯府讨个说法,却被我和母亲拦了下来。
爹爹此时怒气冲冲的去侯府,不就把谣言坐实了吗?倒不如让人给侯府递个口信,叫景辞出面澄清,既全了侯府的面子,也能保住女儿和杨家姑娘的清誉,岂不是两全之策。
至于那首童谣,不过是有心之人出乖露丑,父亲找几个清客,编些名伶艳史,给茶楼里的说书先生,再写几首新的童谣,教给走街串巷的乞儿,多给他们些铜子儿,叫他们到处传唱,没几日京城里的人就都忘了。
父亲只是一时气急,听了我的话后,立时冷静了下来,即刻叫人给侯府传信儿,让谢景辞出面澄清。随后便叫大哥唤来王家养在府里的清客,吩咐他们照我的话去做。
我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,几人立刻明白我要他们做什么。
领头的清客拱手道:大小姐放心,我等皆受相爷恩惠,此事自当尽力而为。
我对着几人欠身施礼:那就有劳诸位先生了。
送走了几位清客,我笑着安慰一脸忧愁母亲:听说兵部尚书家的小姐也在议亲,许是谁听岔了对象,才传出了谣言,等景辞澄清了就没事了。
母亲叹了口气:但愿如此吧。
我和父亲对视了一眼,心里又沉重了几分,
我和父亲都很清楚,谣言的出现,并非是空穴来风。我不知道谢景辞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,但我愿意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。
可若他真负了我,我王婕也不是任他欺负的软柿子。
(2)
自从出了这档子事儿,与我相识的贵女纷纷下帖子邀我赴宴。
今儿个徐家小姐请我去赏牡丹,明儿个赵家姑娘邀我去看锦鲤,我知道她们都想看我的笑话。
我出身琅琊王氏,母亲是清河崔氏的贵女,父亲是当朝丞相,才学品貌皆是一等一的,诗词文章也曾被圣上赞誉,却偏偏被未婚夫打了脸,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。
母亲得知也劝我不要去,可我依旧盛装出席。
若我真的闭门谢客,那就是认了这桩事,那就真成笑话了。
她们想看的,我偏不让他们看。
今日是明珠郡主赵晴开的品茶宴,她是定南王的小孙女,自小就养在宫里,直到女帝驾崩才出宫,住进了新帝赐给她的郡主府。
我与她,算是不打不相识。
年少时,我被选入宫中做公主郡主的伴读,第一次见到赵晴,就因为宝华公主和她打了一架。
自那之后,我们就结下了梁子,你来我往的交锋里,竟也生出了几分情意。
后来女帝驾崩,她一个人搬到了郡主府,恰逢宝华公主出嫁,我也卸了伴读的差事回了家,便常去郡主府看她,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。
她喜欢品茶,府里搜罗了许多大盛的名茶,什么太平猴魁,君山银针,昆仑雪芽,多的是我叫不出名字的好茶。
我知她这品茶宴是给我办的,近日的谣言她也有所耳闻,我接帖子接到手软的事她也知晓。
旁人的宴上,我得端着小心,应付那些贵女们话中明里暗里的机锋,唯独她的宴能让我轻松片刻。
毕竟,明珠郡主赵晴嚣张跋扈的名声响彻京师,谁也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得罪她。
瞧,那就是兵部尚书的女儿杨月容。
赵晴挽着我的手臂,冲着坐在临风亭里的女子扬了扬下巴。
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杨月容,她穿着一身杏色的襦裙,浅绿色的披帛搭在臂弯上,梳着时兴的飞仙髻,一对弯眉微蹙,双目似愁非愁,半倚在栏杆上,望着塘里的一对鸳鸯发呆。
的确是个柔弱的美人胚子,望之我见犹怜,更别说谢景辞了。
但这并不代表,我能接受谣言里说的事。
奇怪,我并没有邀请她,她怎么来了?不行,我得把她赶出去,好好的宴会,不能让她给毁了。
赵晴撸起袖子就要过去,却被我拦了下来。
算了,她也是无辜受累,就由她去吧。
你呀,就是心太软了。赵晴恨铁不成钢的道。
我的心软吗,或许吧。
(3)
我并没有去打扰杨月容的雅兴,这本就是我与谢景辞两个人之间的事,若去质问她,反倒落了下乘。
我只需稳坐钓鱼台,等着谢景辞去澄清就行了。
只是,我没去找杨月容的麻烦,她倒先撞了上来。
王姑娘,能否找个僻静些的地方,我想和你谈一谈吗?
杨月容过来找我的时候,我正在品尝赵晴递给我的一盏新茶。
细长如针一般的茶叶,在滚烫的开水里浮浮沉沉,就如同眼前人的心思,让人捉摸不定。
似乎是觉得我对谣言之事有几分忌惮,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会拒绝她,杨月容的表情很笃定,甚至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。
我与杨姑娘素昧平生,今日还是第一次见,不知道杨姑娘对我有什么话,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说的。
杨月容蹙着眉,一双眼睛漾着水波,嗫喏着:是关于谢公子的传言,我只是想人言可畏,所以……
杨姑娘想多了,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,又何惧他人言。
我打断杨月容的话,起身站到了她面前,在场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我们身上。
还是说杨姑娘不顾世家脸面,真的和我未婚夫有什么瓜葛?
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……我没有……
我本不想让她在这些贵女面前失了名声,她却偏要闹到我面前。
这世道本就对女子极为苛刻,世家贵族更是将女子的名声看的比命还重,这时候闹起来,于她于我都没有好处,她能不明白吗。
除非,她除了这条路,别无选择。
杨月容眼眶微红,泪盈于睫,惊慌失措的表情,就像是一只被猛兽追逐的小白兔。
美人垂泪,总是令人心疼的,我想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,却被突然闯进来的谢景辞打断了。
他将她护在身后,两条眉毛皱的都快拧到一块儿去了。
敏敏,这件事跟她没关系,是我自作主张,你别为难她。
我有些诧异的看着谢景辞,他说的自作主张是什么意思,还有赵晴的品茶宴只邀请了京中的贵女,并未邀请男子,他是怎么来的。
我看向赵晴,她也是一脸茫然。
赵晴急忙唤来管家询问,方知谢景辞一直守在郡主府大门外。
至于为什么,看着眼前这两个人的样子,答案已经不重要了。
(4)
我自懂事起,就知道将来会是谢景辞的妻子。
王谢两家互通婚姻已久,我的姑祖母和姑姑都嫁去了谢家,大伯母也是出自谢家。
到了我这一代,嫁给谢景辞,似乎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。
至于我的想法,我的意愿,是不在被考虑的范围之内的。
我喜欢谢景辞吗,毫无疑问,我对他是有感情的。
幼时,嫁进谢家的姑姑回来,经常带着谢景辞一起。
姑姑新婚不久,还没有孩子,对大伯家的谢景辞尤为喜爱,总是带着他出席各种宴会,还时不时地带他回娘家来。
因着我和他指腹为婚的婚约,姑姑每每回来都让我带着他一起玩。
我和他曾乔装一起去看过闹市的灯会,他会小心翼翼的护着我,不让我被人碰到。
也曾一起去过玉梁湖畔,看一对会跳舞的仙鹤。我还记得那日突然下起了大雨,我和他依偎着挤在一把借来的油纸伞下。
听着彼此的心跳,呼吸声,我心里想着,就这样过一辈子,也挺好的。
记忆里的少年,和眼前的谢景辞渐渐融合,他也曾这样护在我身前,为我抵挡风雨。
只是如今,眉眼依稀可见旧时模样,可人终究还是变了。
冲动,莽撞,谢景辞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些臭毛病。
谢景辞神色一怔,随即开口道:我在说你别为难杨姑娘的事,好端端的扯我做什么……
我嗤笑一声,缓步走到谢景辞面前,仰首看着这个比我高出不少的少年,那个曾经执着的跟在我身后,喊着敏敏妹妹的少年。
谢景辞,谢公子,我从进入郡主府,到刚刚杨姑娘来我这里,说一些有的没的之前,从未主动找过杨姑娘,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曾和她说过。你是哪只眼睛看到,是我为难她的?
倒是你,谣言传到现在,都快半个月了,你不急着去澄清,反而为了别的女人,跑来大闹郡主的宴会,诘问你的未婚妻,说你莽撞冲动,有错吗?
在座的诸位,哪一位不是大家闺秀名门贵女,你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,将她们的脸面置于何地?不经通报,擅闯郡主府,你又将郡主府的主人置于何地?将皇家的脸面置于何地?
(5)
我……
我一连串的质问,问的谢景辞满脸通红哑口无言。
赵晴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讥讽道:敏敏说的不错,永安侯世子,本郡主并未邀请你,你却擅自闯进来,惊扰了本郡主的客人们,本郡主会上奏陛下,让陛下也看看永安侯怎是么教养出世子这样的人品,至于这位杨姑娘。
赵晴的目光轻蔑的落在杨月容的脸上:本郡主的品茶宴邀请的都是至交好友,好像并未邀请杨姑娘,不知道杨姑娘是怎么混进来的,是单纯的找不痛快,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,难不成是要谋害本郡主?
躲在他身后的杨月容面露惊惧之色,她小心的拽着谢景辞的袖子,低声细语的道:
谢公子,我不是的,我只是想和王姑娘解释一下,才央着表姐带我来的。
赵晴冷厉的目光在那群贵女里扫了一圈,一个穿着藕荷色衫裙的姑娘,不知被谁推了出来。
被推出来的姑娘是大理寺卿的女儿甄洛容,也就是杨月容口中的表姐,她的母亲是杨月容的姑姑。
杨月容的表姐嗔怪的看了她一眼,急忙向赵晴解释:郡主,我不是有意的,是我娘听说她在家里闷闷不乐,怕她郁结于心,才叫带她出来散散心,我也没想到她这么拎不清,还请郡主宽宏大量,饶她这一回吧。
赵晴原本就没打算太为难她们,甄洛容的话一说完,就想让她带着杨月容赶紧走,然而在场的人谁都没想到,刚刚还好端端的杨月容,却突然晕倒了。
郡主的话太重了,她只是个弱女子,担不起这样的罪责,今日擅闯郡主府的是我谢景辞,得罪明珠郡主的人也是我谢景辞,郡主若是不满,尽管向陛下上奏,所有事情,我谢景辞一个人担了
谢景辞抱起不知是真昏倒还是假昏倒的杨月容,转身就走,我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,出声道。
谢景辞,我只给你一次机会。三日后是我的及笄礼,在此之前,你若是不能澄清谣言,王谢两家的婚约,就此作废。
谢景辞的身形僵了一瞬,他转头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,留下一句:
敏敏,别闹,我有不得已的苦衷,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。
随即便毫不犹豫的抱着杨月容,离开了郡主府。
(6)
品茶宴上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相府,连一向好脾气的二哥都发了火,要带着我的几个弟弟去教训谢景辞,二嫂嫂拼尽全力才拦住他。
谢家小子太过分了,真当我王家没人吗
气得二嫂嫂狠狠的拧了他一把:大妹妹说的话,你又忘了
二哥疼的哎呀咧嘴,不好意思的挠挠头:记着呢,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
二嫂嫂白了他一眼道:咽不下去也得咽,大妹妹说了,还不到咱们王家出手的时候呢。
我从郡主府回来就进了爹爹的书房,父亲和大哥还有几个清客已经在书房里等着我了。
问候了几人之后,父亲开口道:
敏敏,今日之事你有什么看法。
我并没有回答父亲,而是反问道:
爹爹派人给侯府传信儿,可收到回复?
父亲摇摇头:永安侯府那边没有一点儿消息,甚至今天上朝,永安侯还在躲着为父。
三个月前永安侯府送来了聘礼,只等我及笄之后,就和谢景辞成亲。
这三个月以来,侯府和相府互通往来,并无异样。
上个月谢景辞的母亲还说,要在我的及笄礼上,做女宾为我加笄。
短短一个月,到底发生了什么,让永安侯府的态度变化这么大。
我和谢景辞之间,从来就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儿女情长,其中涉及了太多太多的东西。
世家姻亲,朝堂政治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这也是我在郡主府,当众说给谢景辞一次机会的原因。
同时也是为了让永安侯府,对谣言这件事尽快表个态。
爹爹,女儿觉得此事不单单是谢景辞的一时意气,恐怕永安侯府也参与其中。
你和为父想的一样,也不知道永安侯那老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。
王谢两家世代通婚,绝不可能因为小儿女之间的一点龃龉,轻易就断了的。
除非,是有更大的利益可图。
或者是他们知道了一些王家不知道的秘密,这个秘密甚至有可能颠覆一个家族以及和这个家族有关的一切,所以才迫切要与王家切割。
不管怎么说,这对我和王家而言,都不是一件好事。
爹爹,我想和跟你借几个人,去查一些事情。
爹爹当即拨了一些人手给我,这些人都曾是大理寺精通探查的高手,亦是王家的死士。
敏敏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的做,爹爹永远是你的后盾。
(7)
接下来的几天,我闭门不出,专心准备三日后的及笄礼。
同时,一封接着一封的密信悄悄送进了相府,大小姐的思危院。
看过那些密信后,我立刻叫白芷准备好火盆,将信件一一焚毁。
其实从谣言刚开始的时候,我就已经叫人去查了。
我原以为是杨月容瞧上了我这不成器的未婚夫,才叫人传出这些谣言来,用自己的名声做赌注,去赌一个不确的未来。
我的人虽不如父亲的人,却也查出了一些东西,杨月容的确对谢景辞动了心思,只是谣言却和杨月容无关,但具体是谁,却不得而知。
直到今天,我才知道,这谣言竟是出自永安侯府。
永安侯这个老东西,真是精明啊,一个儿子卖两家,既舍不得王谢两家的世代联姻,又放不下眼前的利益。
父亲把新送来的密信,递给我看。
兵部尚书长女内定宁王妃,永安侯常携子拜访尚书府。
宁王赵端是皇帝的第三子,是大盛有名的贤王,生母是刘贵妃,幼时曾和太子一起养在明睿皇后身边。
如今太子体弱多病,宁王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,而另一个是容妃所出的四皇子,晋王赵竞。
永安侯想让谢景辞娶杨月容,这一点都不奇怪。
近些年来,随着皇帝对世家的不断打压,这些世家的境况早就大不如前了。
当年赫赫有名的大世家,如今也只剩下王谢崔李。
其他的不是因为后继无人而渐渐没落,就是卷入朝堂党争,最后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。
世家太过骄傲自负,他们看不起平民百姓,看不起那些不入流的小家族,也看不起皇室。
毕竟,流水的王朝,铁打的世家。
大盛朝建立之初,太祖皇帝曾为当时的太子求娶世家女,却被那家的家主毫不犹豫的拒绝,转头就把女儿嫁给了另一个世家的庶子为妻。
这件事,一直是扎在皇室心里的一根刺。
爹爹,女儿猜测永安侯可能不只是出于眼前的利益,他很可能在自保。
父亲神色一凛,他的目光略过桌上那些信件,落在我身上。
敏敏,有什么看法和爹爹说一说。
诚如爹爹所言,永安侯是个很聪明的人,也是最会审时度势之人,女儿都能看出的问题,对永安侯来说自然也不在话下,甚至可能看出来的更早。
世家势颓,早已不像当年一般,能够左右朝堂了,偏偏却还不自知,企图靠着彼此的联姻壮大声势,重现当日的辉煌
骄傲自满,眼高于顶,却不知道,自己早就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。
永安侯看出了这一点,可他做的不够狠,犹豫不决,两边都想讨好,最后的结果,就是两边都不讨好。
谢家永安侯这一脉只有谢景辞这一个儿子,他忌惮皇帝对世家的不满,想要向皇帝投诚,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和皇家结亲。虽然只是饮鸩止渴,但也能给谢家留一些时间,再徐徐图之。
可谢家永安侯这一脉,只有这谢景辞一个儿子,没有女儿,如今皇家适婚的公主,除了寡居的临漳长公主外,竟没有一个合适的。
永安侯舍不得权势,又拉不下世家的面子,让儿子去娶寡居的长公主,挑来挑去就挑上了,长女即将嫁给宁王的兵部尚书杨家,和贤王成了连襟儿,怎么不算是一种对皇帝的投诚了。
即便如此,永安侯还是放不下和王家的联姻,毕竟我父亲是当朝丞相,母亲出自女帝的母族崔家,我的几个姊妹都嫁给了朝中新贵,我的叔伯兄弟全在朝中任要职。
永安侯,又怎么舍得放弃呢。
可在我看来,永安侯还是不够豁的出去。
这一切,都是女儿的猜测,三日后女儿的及笄礼,一切自见分晓。只是,如今王家已是燕巢幕上,爹爹,要早做决断。
(8)
三日后的及笄礼,王家敞开大门,宴饮宾客。
来参加的宾客有父亲的至交好友,故吏门生和母亲的手帕交。也有朝中的诸位大人以及家眷,甚至连几位王爷和王妃都到场祝贺。
其中最尊贵的宾客,当属奉皇命而来的太子殿下。
出乎我意料的是,永安侯和侯夫人竟然也来了。
只有最应该出现的谢景辞,没有来。
臣女王婕,参见太子殿下。
我跟着父亲向太子行礼,太子虚扶了一把,笑道:
王姑娘不必多礼,你的母亲崔氏和孤的太祖母都是出自清河崔家,按辈分来算,孤应当叫王姑娘一声表妹。
太子殿下容貌俊秀,温文有礼,只是因为久病在身,面色有些青白,看着有几分孱弱。
太子表哥。
我微微低着头,恰到好处的羞涩和紧张,让太子殿下很满意。
与太子客套了几句,我便告辞回房去准备。
母亲很早就叫京城里最有名的云裳阁,为我预备下今日穿的礼服。
浮光锦做的衣裙,裙摆上缝了小拇指大小的珍珠,衣襟上缀着精美的白玉,在日光下浮光点点,极尽奢华。
甚至比宫里的妃嫔公主穿的衣裳,还要华美。
御史大夫曾想皇帝进言世家豪族,奢靡成性,那些世家子弟大多贪图享乐,浪费无度,世家小姐一条帕子,竟能抵得上平民百姓一年的收成。
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,所仍放任自流,国之将亡矣
从和父亲谈过之后,我就叫白芷将母亲备下的衣饰送到了当铺,当得的银两被我亲自送去了太子殿下奉皇命办的慈幼局。
这也是今日,太子殿下来参加及笄礼的原因。
我穿着一身嫩柳色的衣裙,出现在众人面前时,所有人都吃了一惊。
我穿的衣裳并不是名贵的料子,用来刺绣的绣线也是很普通的丝线,只是剪裁得当,衣襟裙摆处绣的竹叶十分精美。
人群之中交头接耳,神色各异,我的目光略过这些人,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太子,目光相对,我看到了他眼里的赞许。
正宾仍是永安侯夫人,一连串的吉祥话说完,她在我绾好的发髻上,插上了一根白玉簪。
就在父亲宣布礼成的时候,谢景辞带着杨月容闯到了宴席上。
当着众多宾客的面,索要三个月前送到相府的聘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