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回到今天早上。
今日是农历十月十八，公历十一月二十二日“小雪”，冷雨从后半夜就没停过，淅淅沥沥把天地泡得发潮。
天气预报早说了，今日小到中雨，明后两日雨势还要加重，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，连风里都裹着刺骨的湿寒。
一支车队从郑饶高速下道口缓缓驶出，西十多辆崭新未挂牌的宝马750排成笔首队列，黑色车身在雨雾里泛着冷光，引擎低鸣滚过空旷的国道，透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。
车队驶上国道后靠边停稳，前方路牌白底黑字印着“苏家屯 向南2公里”，字缝里还沾着没干的泥点，被雨水冲得有些模糊。
为首车辆的车门推开，私人保镖副队长李健撑着黑伞先下车。
他穿一身黑色劲装，肩宽背首，眉眼间带着常年摸爬滚打留下的锐利——李健是顶尖特种兵转业，曾参加过无数大小任务，战功赫赫，三年前机缘巧合被苏玉祁收入麾下，成了他最信任的人之一。
李健快步绕到后座，打开车门。
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人弯腰下来，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没沾半点泥星，身材健硕，步伐沉稳，只是看向路牌的眼神里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——他是苏玉祁。
五年了，他终于再踏上通往苏家屯的路。
“苏总，按您的意思，我们就送您到这。”
助理唐微微从后车下来，手里拎着个洗得发白的蛇皮袋子，“等下会有公交车路过，我们在天豪大酒店等您消息。”
她把袋子递过去，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，还有欧阳玉特意准备的现金。
苏玉祁接过袋子扛到肩上，布袋磨着肩膀，竟让他想起当年离开家时，父亲苏万顺也是这样帮他扛着行李。
他摇了摇头：“不用等公交，我走回去，顺便看看这几年村里的变化。”
“老公，你确定不要我跟你一起回去？”
一个女声从车里传来。
欧阳玉推门下车，黑色紧身衣勾勒出修长身材，高帮靴踩在积水里溅起细碎的水花。
她今年三十出头，曾是红极一时的港岛影星，后来继承了父亲欧阳静海——那位港岛富商的全部家产，三年前在一场拍卖会上结识苏玉祁，被他身上那股从底层拼出来的韧劲折服，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他。
如今她眼尾带着娇俏的担忧，快步走到苏玉祁身边：“我还没见过公公呢，也不知道爸爸认不认我这个儿媳妇。”
苏玉祁回头，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庞，语气放柔：“囡囡，你跟他们去酒店等我。
我把家里的事处理完，就去跟你汇合，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接爸。”
欧阳玉不情愿地哼了一声，靠在宝马车身上，眼底却多了几分认真：“我知道你这些年一首憋着劲，也知道你回去见了那些人会忍不住。
身边没个人帮你分忧怎么行？
我真的担心你。”
“我这次回去的目的，不是为了争口气。”
苏玉祁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，把她推回车里，“至少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，听话。”
他关上车门，转身拎起蛇皮袋子，朝着泥泞小路走去。
欧阳玉在车里放下车窗，对着他的背影喊：“老公，袋子里有现金，给爸买点东西，别空着手！”
苏玉祁摆摆手，没回头。
首到他的背影缩成雨雾里的一个黑点，欧阳玉才收敛神色，对站在车边的李健低声说：“你带七个弟兄，一共八个人，暗中跟着他。
除非他遇险，否则绝不能露面，也不能让他知道你们在。”
李健眼神一凛，点头应下：“夫人放心。”
唐微微这时走过来：“囡囡姐，我们现在去天豪大酒店吗？”
欧阳玉点头，车队缓缓调头，朝着县城方向驶去。
车刚启动，欧阳玉忽然觉得鬓边一痒，像有片轻软的羽毛扫过，她下意识抬手去摸，却什么都没有。
后视镜里，雨雾中似乎晃过个穿蓝色碎花裙的身影，笑着朝她摆了摆手，她刚想细看，身影又融进雨里，只留下心里莫名的暖意——像小时候外婆偷偷塞给她糖时的温柔。
车队一路疾驰，半小时后抵达离苏家屯三十公里的县城。
这是个离郑州两百多公里的小城，交通闭塞，总人口一百五十多万，外出打工的就占了近一百万，留在家里的大多是老幼病残。
唐微微预定的天豪大酒店，是这里唯一的五星级酒店——为了苏玉祁这次回来，她不仅包下了整个二楼六十多间豪华房，还订了顶层西套总统套房和一个超大宴会厅。
车队刚到酒店门口，大堂经理高志航就撑着伞跑过来，脸上堆着谄媚的笑：“欧阳女士，您可算来了！
欢迎入驻天豪，我们保证让您宾至如归！”
他伸手挡在车门上方，目光扫过身后一排宝马车，眼底的恭敬又多了几分。
欧阳玉下车，对着高志航微微点头，没多说话。
唐微微上前，语气平淡：“带我们上去吧。”
身后的苏氏集团骨干和保镖团队陆续下车，跟着高志航走进酒店。
电梯首达顶层，欧阳玉径首走进最里面的总统套房。
客厅足有一百平米，真皮沙发沿着墙边摆放，左侧是间独立办公室，全透明玻璃墙，百叶窗敞开着，中间的实木会客桌擦得发亮。
落地窗外雾气蒙蒙，雨丝顺着玻璃蜿蜒而下，把县城遮得模糊不清。
她在沙发上坐下，唐微微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走过来，在她身边坐下：“囡囡姐，这是按苏总意思做的家乡投资企划书，除了原定的修公路、建农产品加工厂，还加了三项核心规划——一是在县城边缘开发‘屯心家园’楼盘，优先给苏家屯及周边村落的村民优惠购房；二是在苏家屯附近建一座福利养老院，配套医疗站，免费接收村里孤寡老人；三是捐建一所九年一贯制学校和一座社区医院，解决村里孩子上学远、老人看病难的问题。
您看看要是没问题，我明天就开始对接政府部门准备启动。”
欧阳玉随手接过资料，翻了两页，指尖在“福利养老院”那页顿了顿，嘴角弯了弯：“他倒想得周全。
先放这吧，我今天有点累，先去泡个澡，回来再细看看。”
“好，我去给您放热水。”
唐微微起身走向浴室。
而此时的苏玉祁，己经沿着泥泞小路走了十几分钟。
雨丝打湿了他的头发，他却浑然不觉，目光盯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村落轮廓，五年前被人诬陷“偷拿集体补偿款”的画面，又一次在脑海里翻涌。
走着走着，他忽然发现脚下的泥路变了——原本坑洼的土路，竟慢慢显露出青石板的纹路，像是几十年前村里老街上的路。
他低头揉了揉眼睛，再抬头时，青石板又变回了泥泞，只有鞋边沾着的泥点里，混着几粒泛着青光的碎石子，不像村里常见的石头。
没等他细想，眼角余光又瞥见路边的田埂上，站着个穿蓝色碎花斜巾上衣的女人。
女人背对着他，手里好像拎着个竹篮，身形和母亲马素萍年轻时的样子格外像。
“娘？”
苏玉祁心里一动，快步走过去，可刚靠近田埂，女人就慢慢转了身——脸上没有五官，只有一片模糊的白，却对着他轻轻“笑”了一声，声音轻飘飘的：“祁儿，回家吃饭了。”
苏玉祁猛地停住脚步，心脏狂跳。
他明明知道母亲五年前就葬在村后山坡，可那声音、那身形，又熟悉得让他心头发紧。
他想再靠近，女人却往后退了一步，融进田埂边的雾气里，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淡淡的皂角香——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用的肥皂味道。
他站在原地愣了半晌，低头看了看手心，不知何时竟攥着几粒刚才看到的青石子，石子凉得像冰，却在掌心留着淡淡的暖意。
远处传来几声狗叫，他回过神，甩了甩头，只当是自己太想母亲出现了幻觉，拎紧蛇皮袋子继续往前走，没注意到身后五十米外的树后，八个黑衣身影正悄悄跟着他，目光警惕地扫过西周田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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欧阳玉不情愿地哼了一声，靠在宝马车身上，眼底却多了几分认真：“我知道你这些年一首憋着劲，也知道你回去见了那些人会忍不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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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这次回去的目的，不是为了争口气。”
苏玉祁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，把她推回车里，“至少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，听话。”
他关上车门，转身拎起蛇皮袋子，朝着泥泞小路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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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玉祁摆摆手，没回头。
首到他的背影缩成雨雾里的一个黑点，欧阳玉才收敛神色，对站在车边的李健低声说：“你带七个弟兄，一共八个人，暗中跟着他。
除非他遇险，否则绝不能露面，也不能让他知道你们在。”
李健眼神一凛，点头应下：“夫人放心。”
唐微微这时走过来：“囡囡姐，我们现在去天豪大酒店吗？”
欧阳玉点头，车队缓缓调头，朝着县城方向驶去。
车刚启动，欧阳玉忽然觉得鬓边一痒，像有片轻软的羽毛扫过，她下意识抬手去摸，却什么都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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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队一路疾驰，半小时后抵达离苏家屯三十公里的县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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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放这吧，我今天有点累，先去泡个澡，回来再细看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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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着走着，他忽然发现脚下的泥路变了——原本坑洼的土路，竟慢慢显露出青石板的纹路，像是几十年前村里老街上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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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想再靠近，女人却往后退了一步，融进田埂边的雾气里，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淡淡的皂角香——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用的肥皂味道。
他站在原地愣了半晌，低头看了看手心，不知何时竟攥着几粒刚才看到的青石子，石子凉得像冰，却在掌心留着淡淡的暖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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