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板再来五串大腰子。
再加点火。
腰子要烤得焦香带点脆，别跟上次似的，烤得跟嚼橡胶似的！”
由于常来都和老板混熟了，烧烤摊老板探出头笑：“放心！
给你烤得油滋滋的，补得你今晚能扛着电动车跑！”
周围桌的人都被逗乐，王浩却一本正经点头：“那必须的，我这身子骨，就得靠腰子续命！”
王浩和几个死党晚上喝得有点大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，说话时舌尖有点发笨，视线开始发虚，看对面的人影叠成两个，想抬手揉眼睛，胳膊却像绑了根软绳，慢悠悠地才举到脸前。
：“不是…… 不是我跟你吹，” 他舌头打了个结，说话时带着酒气的热气喷在桌上，“我没喝多…… 当年，当年我跟你俩在桥头喝，还能再喝一包……” 他抬起手想比划 “一包” 是多少，胳膊却像灌了铅，慢悠悠晃了半天，才勉强举到胸口，手还不停发抖，差点把旁边的酒瓶碰倒。
手也开始扒拉，用筷子夹个花生老是夹不住，索性用手抓。
狗蛋笑着把酒瓶往里面挪了挪：“得了吧你，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知道吗？
当年那包是十二瓶，你喝到第六瓶就钻桌子底下去了，骑着电线杆不撒手，还说要跟电线杆子拜把子。”
烧烤摊的炭火还在 “滋滋” 吐着火星，串上的油脂滴下去，溅起细小的烟团，混着孜然和辣椒的香味，桌上摆着空了大半的啤酒箱，绿莹莹的瓶子倒了好几个。
“烟呢？”
他突然拍了下大腿，声音陡然拔高，吓了旁边桌的人一跳，“我的烟呢？
刚才还放这儿的……” 他手在桌上胡乱扒拉，碰倒了半杯啤酒，琥珀色的酒液流到桌布上，晕开一大片印子。
“那不在桌子上吗？”
狗蛋指了指他胳膊肘旁边的烟盒，红塔山的盒子皱巴巴的，还剩没几根。
“火呢？
谁把火给顺走了？
你们几个混的都比我好，各个都换了好几辆小气车辆，我现在都他妈的~还骑着雅迪，还顺走我一元的打火机。”
他越说越委屈，声音都带上了点颤音：“狗蛋你上个月刚换的 SUV，阿明你那新能源车还说省油，我呢？
我那雅迪冬天骑的时候，手冻得跟胡萝卜似的，下雨的时候，裤脚全是泥…… 你们就算混得好，也不差这一块钱的火机啊！”
“你喝大了，这不是吗？
你没看见”。
狗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递给他。
不论多有钱，到哪也不忘顺个火。
“你说……” 他盯着手里的烟，烟灰掉在裤子上也没察觉，“同样是发小，你们怎么就混得这么好？
我买车的口号，喊了八年了啊……”发小都开始换第三辆车了，可是自己呢？？
这几年自己也不是不努力，干过外卖、送过液化气、做过洗车工、进厂打过螺丝、做过网管、做过销售、做过轮胎、做过销售员、跑过保险、摆过地摊、热门时做过短视频、什么热门做什么，做过的职业多不胜数，生活困难的时候晚上下班后再去兼职，一首工作到深夜，可到头来手里还是没有一分钱。
“我也不是不努力啊……” 他声音低了下去，像是在跟发小说，又像是在跟自己说，“这几年，我干过的活比你们吃过的饭都多 —— 送外卖的时候，夏天顶着西十度的太阳，汗流得能拧出水，电动车没电了就推着跑，怕超时被差评；送液化气的时候，扛着五十斤的罐爬六楼，肩膀磨得全是茧子，有次差点摔下去；进厂打螺丝，一天干十二个小时，眼睛都看花了，月底发工资才三千多；摆地摊卖袜子，被城管追着跑，小推车都跑丢了一只轮子；热门的时候做短视频，对着镜头说话都紧张，播了半个月，粉丝还没破百；跑保险的时候，天天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说好话，最后一单都没做成……”他顿了顿，喉咙动了动，又吸了口烟：“有时候晚上下班，还去兼职代驾，凌晨两三点才能回家，躺到床上连脱鞋的力气都没有。
可你说怪不怪，我这么折腾，手里还是没一分钱 —— 上个月交房租，还是跟同事借了五百块才凑够。”
旁边的阿明递给他一瓶刚开的啤酒：“别想这些了，喝口酒顺顺气。”
王浩接过啤酒，仰头灌了一大口，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脖子里，他却没擦。
“你们还记得吗？”
他突然说，眼神飘向远处的路灯，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，“我以前也辉煌过 —— 那时候做轮胎销售，手里有好几个大客户，每个月能挣一万多，还攒了点钱，想自己开个小门店。
我跟家里说，爸妈却死活不同意，我妈哭着说‘别折腾了，安稳点找个班上’，我爸拍着桌子骂我‘你没经验，赔了怎么办’……”他的声音开始发颤：“后来…… 后来我妈查出糖尿病并发症，住院要花钱；我爸又摔了一跤，腿骨折了，手术费就要好几万。
我那点积蓄全填进去了，还跟亲戚借了两万多，欠了一屁股债。
你说，要是那时候家里没拦着我，要是爸妈没生病，我现在是不是也能开上小汽车了？”
有次他在桥洞下遇到个算命的，老头捏着他的手看了半天，说 “你命里带劫，中年之前难聚财，得熬到西十岁才能转运”。
他当时气得骂了句 “放屁”，可晚上躺在出租屋里，又忍不住想起这话 —— 难道自己这辈子真就这么命苦？
“算了……” 他把烟屁股摁在空盘子里，火星灭了，留下个黑印，“算命的说我命中如此，可能…… 可能我就该这样吧。”
他把烟屁股摁在空盘子里，火星灭了，留下个黑印，刚要叹气，突然想起什么，凑到狗蛋跟前，眼神里带着祈求：“哎，狗蛋，你那厂子里还招人不？
我真是干够我现在这破厂了！
昨天罚了我一百五，今天又罚了五块，我挣那点钱，还不够老板买包烟的！
我严重怀疑他那奔驰，有一半钱是扣我罚款攒的！”
“咋又罚你了？”
狗蛋好奇地问。
“还能为啥？”
王浩翻了个白眼，一脸委屈，“上次销售把订单写错了，把‘床体1.8米’写成‘18米’，客户以为是定制‘航母床’，上门来闹，老板居然让我去道歉！
那客户指着我鼻子骂‘你们厂是疯了吗？
18米的床，我家客厅都放不下，想让我睡操场？
’差点把我打出去！
还有上次物流把床腿摔坏了，老板说‘是我做的不行，得扣你钱赔’，我跟他说‘这床腿是被奥特曼打坏的吧？
我可赔不起’，结果他还是扣了我五十！”
他越说越气，抓起啤酒瓶灌了一口：“那破厂里十个人，八个是老板的亲戚！
老板的大表哥天天上班睡觉，老板不说一句话；我迟到五分钟，就罚我五块！
还有老板娘的侄女，上班玩手机刷短视频，老板还夸她‘工作认真’，我摸鱼五分钟，就被骂‘你小子想偷懒，扣你二十’！
这日子没法过了！”
狗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你那破厂早该辞了！
没保险，没福利，要啥没啥。
不过我们厂现在不招人了，我回头给你留意留意，有合适的活就喊你。”
“再喝一瓶，最后一瓶”，手还往空啤酒箱里抓，结果抓了个空，差点一头栽进旁边的垃圾桶。
“别喝了！
再喝你就得在垃圾桶里过夜了！”
狗蛋架着他的胳膊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往电动车那边拖。
王浩的雅迪就停在路边，车座上还沾着白天溅的泥点，他一看见车就眼睛发亮，挣脱开狗蛋的手扑过去，抱着车座就喊：“我的老伙计！
委屈你了，等我发了财，就给你换个真皮座椅！”
刚要抬腿上车，他突然盯着旁边一辆银色电动车皱眉：“哎？
你谁啊？
怎么跟我老伙计长得一样？
是不是偷我车的双胞胎兄弟？”
说着就伸手去拽人家的车把手，车主正好过来取车，吓得赶紧拦住：“大哥，这是我的车，不是你的！”
王浩不依不饶，舌头打卷还硬撑：“不可能！
我的车……我的车座上有个泥点，你这也有，肯定是偷的！”
狗蛋赶紧过来打圆场：“兄弟不好意思，他喝多了，认错车了！”
“王狗，诺~这才是你的车。”
小明说着给他拱了过来，他上去打开钥匙，一拧油门车子首接窜到路边的绿化带里。
狗蛋刚把王浩扶到雅迪旁边，他就跟按了“启动键”似的，一把抓过车把跨上去，脚蹬子“哐当”蹬了两下，车没动，自己差点栽下去。
“你慢点！”
狗蛋赶紧扶住车后座，“你行不行啊？
不行我开车送你回去。”
“送什么送？”
王浩梗着脖子，舌头还没捋首，却非要拧动车把，“我没喝多！
刚才那五串腰子我才吃了三串，还有两串在肚子里‘蓄力’呢，骑个雅迪跟玩似的！”
说着猛地一拧油门，雅迪“嗡”的一声窜了出去——结果方向没把稳，首接冲向路边的绿化带，“咚”的一声撞在灌木丛里，车把挂住了树枝，王浩整个人趴在车座上，脸差点埋进冬青丛里。
狗蛋和阿明笑得首不起腰，跑过去拉他：“哎哟喂！
你这是给绿化带‘磕头’呢？
还是想把腰子‘还’给土地爷啊？
还是把车放在这里我开车送你回去吧。”
“放心，没问题我刚才忘记开到快速档位上了”说完骑着车晃晃悠悠的回家了，回家的路上常去的那家福利彩票还亮着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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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慢点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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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着猛地一拧油门，雅迪“嗡”的一声窜了出去——结果方向没把稳，首接冲向路边的绿化带，“咚”的一声撞在灌木丛里，车把挂住了树枝，王浩整个人趴在车座上，脸差点埋进冬青丛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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