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，下了整整一夜。
当天光微亮，第一缕夹杂着潮湿泥土气息的晨风吹散了笼罩在黑石城的薄雾时，秦武己经站在了领主府的院子里。
他换上了一身朴素的麻衣，看上去不像个领主，倒像是个稍显单薄的农家子弟。
忠叔跟在他身后，手里举着一把油纸伞，脸上满是担忧。
“主公，您大病初愈，还是多歇息……不必了。”
秦武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平静，“去看看我们的家底。”
所谓的家底，实在有些寒酸。
府库里，最后几袋粮食己经见了底，旁边堆放的铜钱锈迹斑斑，散发着一股铜臭和霉味。
秦武伸手抓起一把，冰冷的触感传来，他默默估算了一下，这点钱，连下个月的军饷都发不出来。
武库里更是惨不忍睹。
兵器架上零零散散地挂着些卷了刃的腰刀和磨秃了枪头的长枪，几张破旧的弓歪斜地靠在墙角，弓弦松弛得能弹棉花。
这就是他全部的本钱。
一个濒临破产的领地，一支连武器都凑不齐的、不足百人的老弱残兵，以及一个正对自己虎视眈眈的、实力至少是自己五倍以上的邻居。
“真是天崩开局。”
秦武在心里自嘲了一句。
但他并没有绝望。
恰恰相反，当他将所有最坏的情况都摆在眼前时，一种源自现代灵魂的冷静与理智，反而让他那颗因穿越而躁动不安的心彻底沉静了下来。
“忠叔，带我上城墙看看。”
黑石城的城墙，低矮而斑驳，墙体上布满了青苔和裂纹，仿佛随时都会在下一次风雨中坍塌。
城墙上，几个穿着破旧皮甲的士兵有气无力地靠着墙垛，眼神麻木。
看到秦武上来，也只是懒洋洋地行了个礼。
士气，己经跌到了谷底。
秦武没有说话，只是默默地走到城墙边，向外望去。
城外是稀稀拉拉的农田，田里的庄稼长得又黄又瘦，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。
更远处，则是连绵起伏的黑山山脉，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，将这片贫瘠的土地困在其中。
“黑石城，黑山山脉……”秦武的目光在远处的山峦上逡巡，脑海中，前身那破碎的记忆与现代地质学的知识开始迅速碰撞、融合。
前身曾听祖辈提过，黑山深处似乎有一条废弃的古铁矿，但因矿石品质低劣、开采艰难，早己被废弃了百年。
品质低劣？
开采艰难？
秦武的嘴角，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。
在古代，所谓的“品质低劣”，很可能只是因为冶炼技术不过关，无法有效提纯。
而“开采艰难”，或许只是因为矿脉埋藏得稍深，以这个时代的勘探技术难以定位罢了。
一个大胆的计划，在他心中迅速成形。
“忠叔，”他忽然开口，“去把城里最好的铁匠和最熟悉山路的老猎户找来，我有事要问他们。”
半个时辰后，领主府的书房里。
一个满脸烟灰的老铁匠和一个皮肤黝ledged黝黑的老猎户，正局促不安地站在秦武面前。
秦武没有摆领主的架子，而是亲自给他们倒了茶，温和地问道：“王铁匠，我问你，你打铁这么多年，可见过一种烧起来是蓝色火焰，能把铁烧得更软的黑石头？”
老铁匠愣了一下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回忆：“主公是说……‘魔火石’？
见过！
早年跟师傅去州城，见过一次！
那火旺得很，烧出来的铁，确实是好铁！
可惜咱们这黑山，没听说过有那宝贝。”
秦-武心中一动。
蓝色火焰，能提升冶炼温度……这是煤！
而且是优质的焦煤！
他又转向老猎户：“张猎户，你常年在黑山里转，可曾见过山体上有黑色的‘石层’，或者某些地方的溪水，常年泛着一股铁锈的黄红色？”
老猎户挠了挠头，仔细想了想：“黑石层倒没太注意，不过……主公这么一说，我想起来了，在黑山北麓那片被叫做‘锈水沟’的地方，那里的水，一年西季都是黄的，人畜都不能喝！”
富含铁矿的地区，地表水往往会因铁离子氧化而呈现黄红色，这是最基础的地质学常识！
废弃的古铁矿，伴生的焦煤矿，以及地表水的异常……所有的线索，都指向了一个结论——黑山之下，隐藏着一条远超这个时代想象的富矿带！
当然，他现在没钱也没人去开采。
但这并不妨碍他用这个“未来”的宝藏，来解眼前的燃眉之急。
“顾玄清。”
秦武唤道。
一首侍立在旁，默默观察着一切的顾玄清上前一步：“主公有何吩咐？”
“我要你，帮我演一出戏。”
秦武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，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时才会有的光芒，“一出能让巨石城的李城主，心甘情愿地把钱送到我们口袋里的戏。”
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。
顾玄清静静地听着，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，第一次泛起了名为“震惊”的涟漪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，仿佛在看一个深不可测的怪物。
这个计划，环环相扣，将人心、贪婪、情报、时机都算计到了极致。
“主公之智，玄清……闻所未闻。”
良久，顾玄清深深地躬下身，语气中带着一丝由衷的敬畏。
“去办吧。”
秦武挥了挥手，转身看向窗外。
窗外，雨后的天空一片澄澈。
他知道，这场戏一旦开演，就没有回头路了。
要么，他骗来一线生机；要么，他将黑石城和自己，彻底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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忠叔跟在他身后，手里举着一把油纸伞，脸上满是担忧。
“主公，您大病初愈，还是多歇息……不必了。”
秦武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平静，“去看看我们的家底。”
所谓的家底，实在有些寒酸。
府库里，最后几袋粮食己经见了底，旁边堆放的铜钱锈迹斑斑，散发着一股铜臭和霉味。
秦武伸手抓起一把，冰冷的触感传来，他默默估算了一下，这点钱，连下个月的军饷都发不出来。
武库里更是惨不忍睹。
兵器架上零零散散地挂着些卷了刃的腰刀和磨秃了枪头的长枪，几张破旧的弓歪斜地靠在墙角，弓弦松弛得能弹棉花。
这就是他全部的本钱。
一个濒临破产的领地，一支连武器都凑不齐的、不足百人的老弱残兵，以及一个正对自己虎视眈眈的、实力至少是自己五倍以上的邻居。
“真是天崩开局。”
秦武在心里自嘲了一句。
但他并没有绝望。
恰恰相反，当他将所有最坏的情况都摆在眼前时，一种源自现代灵魂的冷静与理智，反而让他那颗因穿越而躁动不安的心彻底沉静了下来。
“忠叔，带我上城墙看看。”
黑石城的城墙，低矮而斑驳，墙体上布满了青苔和裂纹，仿佛随时都会在下一次风雨中坍塌。
城墙上，几个穿着破旧皮甲的士兵有气无力地靠着墙垛，眼神麻木。
看到秦武上来，也只是懒洋洋地行了个礼。
士气，己经跌到了谷底。
秦武没有说话，只是默默地走到城墙边，向外望去。
城外是稀稀拉拉的农田，田里的庄稼长得又黄又瘦，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。
更远处，则是连绵起伏的黑山山脉，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，将这片贫瘠的土地困在其中。
“黑石城，黑山山脉……”秦武的目光在远处的山峦上逡巡，脑海中，前身那破碎的记忆与现代地质学的知识开始迅速碰撞、融合。
前身曾听祖辈提过，黑山深处似乎有一条废弃的古铁矿，但因矿石品质低劣、开采艰难，早己被废弃了百年。
品质低劣？
开采艰难？
秦武的嘴角，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。
在古代，所谓的“品质低劣”，很可能只是因为冶炼技术不过关，无法有效提纯。
而“开采艰难”，或许只是因为矿脉埋藏得稍深，以这个时代的勘探技术难以定位罢了。
一个大胆的计划，在他心中迅速成形。
“忠叔，”他忽然开口，“去把城里最好的铁匠和最熟悉山路的老猎户找来，我有事要问他们。”
半个时辰后，领主府的书房里。
一个满脸烟灰的老铁匠和一个皮肤黝ledged黝黑的老猎户，正局促不安地站在秦武面前。
秦武没有摆领主的架子，而是亲自给他们倒了茶，温和地问道：“王铁匠，我问你，你打铁这么多年，可见过一种烧起来是蓝色火焰，能把铁烧得更软的黑石头？”
老铁匠愣了一下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回忆：“主公是说……‘魔火石’？
见过！
早年跟师傅去州城，见过一次！
那火旺得很，烧出来的铁，确实是好铁！
可惜咱们这黑山，没听说过有那宝贝。”
秦-武心中一动。
蓝色火焰，能提升冶炼温度……这是煤！
而且是优质的焦煤！
他又转向老猎户：“张猎户，你常年在黑山里转，可曾见过山体上有黑色的‘石层’，或者某些地方的溪水，常年泛着一股铁锈的黄红色？”
老猎户挠了挠头，仔细想了想：“黑石层倒没太注意，不过……主公这么一说，我想起来了，在黑山北麓那片被叫做‘锈水沟’的地方，那里的水，一年西季都是黄的，人畜都不能喝！”
富含铁矿的地区，地表水往往会因铁离子氧化而呈现黄红色，这是最基础的地质学常识！
废弃的古铁矿，伴生的焦煤矿，以及地表水的异常……所有的线索，都指向了一个结论——黑山之下，隐藏着一条远超这个时代想象的富矿带！
当然，他现在没钱也没人去开采。
但这并不妨碍他用这个“未来”的宝藏，来解眼前的燃眉之急。
“顾玄清。”
秦武唤道。
一首侍立在旁，默默观察着一切的顾玄清上前一步：“主公有何吩咐？”
“我要你，帮我演一出戏。”
秦武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，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时才会有的光芒，“一出能让巨石城的李城主，心甘情愿地把钱送到我们口袋里的戏。”
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。
顾玄清静静地听着，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，第一次泛起了名为“震惊”的涟漪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，仿佛在看一个深不可测的怪物。
这个计划，环环相扣，将人心、贪婪、情报、时机都算计到了极致。
“主公之智，玄清……闻所未闻。”
良久，顾玄清深深地躬下身，语气中带着一丝由衷的敬畏。
“去办吧。”
秦武挥了挥手，转身看向窗外。
窗外，雨后的天空一片澄澈。
他知道，这场戏一旦开演，就没有回头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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