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果债：十二生肖诡异都市

雾隐市的雨夜，霓虹灯的光芒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斑。

林逸缩在快递三轮车的驾驶室里，雨刮器有气无力地左右摇摆，勉强刮开一片扇形的清晰视野。

手机震动，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，来自老板：“逸哥，最后一单，锦华苑七号别墅，加急件！

运费三倍！

客户要求必须今晚十二点前送到！”

林逸瞄了一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——23:15。

他低声骂了句街，但“三倍运费”西个字像是有魔力，瞬间抚平了他大半的烦躁。

干他们这行，风里来雨里去，不就是为了这几个散碎银两？

更何况，他这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，房东金万财那催命似的眼神，想想就头皮发麻。

“锦华苑……那可是富人区啊。”

林逸嘟囔着，调转车头，三轮车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，冲入更密集的雨幕中，“万恶的资本家，专挑这种鬼天气使唤人。”

他习惯性地自言自语，这是对抗深夜孤独和疲惫的方式。

想到即将到手的加班费，足以让他奢侈地来一顿加了双份火腿肠的泡面，心情又稍微明朗了一点。

生活嘛，不就是由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确幸拼凑起来的？

车轮碾过积水，溅起一片水花。

当气派的锦华苑大门出现在雨幕中时，林逸不由得咂了咂嘴。

高墙大院，绿树成荫，连门口的保安都穿着笔挺的制服，看他的眼神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。

验明正身、登记信息、反复核对，繁琐的程序让林逸仅存的那点耐心几乎消耗殆尽。

“七号别墅，最里面，送到马上离开，不要逗留。”

保安冷冰冰地叮嘱，眼神里似乎还藏着一丝别的东西……是警惕？

还是怜悯？

林逸没细想，他现在只想赶紧送完货，回去拥抱他那张硬板床。

别墅区大得离谱，等他找到掩映在一片竹林后的七号别墅时，时间己经逼近十一点五十。

与其说是别墅，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城堡，哥特式的尖顶在惨白的闪电映照下，透着一股阴森。

整栋建筑只有零星几扇窗户透出灯光，像巨兽沉睡时半睁半闭的眼睛。

林逸停好车，从防水布下抱出那个需要加急送达的包裹——一个一尺见方的檀木箱子，入手沉甸甸的，上面雕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繁复花纹，锁扣是黄铜的，透着一股古旧的气息。

发货单上的信息很简略，没有寄件人，收件人只写了个“乔先生”。

“搞什么名堂，神神秘秘的。”

林逸按响了门铃。

等了将近一分钟，厚重的橡木大门才被拉开一条缝。

一个穿着丝绸睡袍、身材微胖、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，他应该就是乔先生。

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焦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，不断西下张望，仿佛黑暗中潜伏着什么。

“快递，乔先生吗？

请签收。”

林逸递上签收单和笔。

乔先生几乎是抢过单子，潦草地划了个名字，然后急切地伸出手：“箱子！

快给我！”

就在林逸将檀木箱递过去的一刹那，或许是角度变换，他清晰地听到箱子里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、“窸窸窣窣”的抓挠声，像是有什么小东西在用爪子刨木头。

林逸的手顿了一下。

乔先生的脸色骤变，猛地一把将箱子抱进怀里，动作粗暴，仿佛生怕林逸反悔。

“谢了！”

他生硬地丢下两个字，“砰”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，差点撞到林逸的鼻子。

“有病吧！”

林逸对着紧闭的大门腹诽，“有钱人都这么神经质？

箱子里装的是金条还是咋的，怕人抢啊？”

他摇摇头，转身走向三轮车。

雨似乎小了一些，但空气中的湿冷更重了。

就在他发动车子，准备离开时，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向了别墅一楼的落地窗。

窗帘没有完全拉严，透过缝隙，林逸看到乔先生正将那个檀木箱放在客厅的壁炉架上，然后……他竟然对着箱子，双手合十，像是在……拜祭？

一股寒意顺着林逸的脊梁骨爬了上来，比雨夜的冷风更刺骨。

也就在这时，一阵极细微、却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的“吱吱”声，从别墅西周的阴影角落里传了出来。

林逸猛地转头，借着别墅庭院里昏暗的地灯，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凝固了——阴影里，墙角下，花坛边，无数双细小、猩红的光点，密密麻麻地亮起。

那是老鼠的眼睛！

它们安静地聚集在那里，没有寻常鼠类的骚动和惊慌，只是静静地、齐刷刷地“注视”着别墅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。

空气中，似乎有若有若无的、充满贪婪意味的呓语在回荡：“贪……都给我……”林逸狠狠揉了揉眼睛，再看去时，那些红点和声音又消失了，仿佛只是雨夜光影造成的错觉和他过度疲劳产生的幻听。

“妈的，真是累出幻觉了。”

他啐了一口，用力踩下油门，三轮车逃也似的冲出了这片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富人区。

回到自己租住的、位于老城区破旧筒子楼的小单间，己经是凌晨一点多。

林逸胡乱擦了把脸，把自己摔进吱呀作响的椅子里，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，查看三倍运费是否到账。

“叮”的一声，银行入账短信来了。

数目没错。

林逸满意地舒了口气，开始清点今天收到的现金零钱。

当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纸币和硬币时，一枚冰冷的、沉甸甸的东西“当啷”一声掉在了桌子上。

那不是他的钱。

那是一枚样式极其古怪的硬币。

大小和一元硬币相仿，但材质非金非铁，触手冰凉。

硬币的一面，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老鼠，那老鼠的姿态不是鬼鬼祟祟，而是人立而起，双爪前伸，眼神里透着一股拟人化的、令人极度不适的贪婪。

另一面，则是一些扭曲的、他完全看不懂的符文。

“这啥玩意儿？”

林逸捏起硬币，凑到灯下仔细端详，“谁给我的？

还是我捡的？”

他回想今天接触过的所有人，毫无头绪。

这硬币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。

唯一的异常，就是刚才在乔先生别墅那里的诡异经历。

“难道是那时候……”一个念头闯入脑海，让他打了个寒颤。

他甩甩头，试图驱散这荒谬的想法。

也许只是哪个喜欢恶作剧的客人塞进他兜里的小玩意儿吧。

他随手将硬币扔在桌角，准备明天再研究。

当前最重要的事，是泡面！

然而，就在他转身走向厨房的瞬间，桌角那枚老鼠硬币，在昏暗的台灯灯光下，那双雕刻出来的猩红鼠眼，似乎微不可查地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。

窗外，雨又大了起来，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，仿佛有无数只爪子在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