掘地见玄黄

岑一扛着锈迹斑斑的铁铲，深一脚浅一脚踩在乱葬岗的腐叶上。

风裹着湿冷的潮气往衣领里钻，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，骂了句这鬼天气。

雇主是个穿西装的中年人，昨天在茶馆把一叠皱巴巴的钞票拍在桌上，说他祖上是清末的举人，坟茔埋在这青头岭的向阳坡，让岑一帮忙把里面的 “传家宝” 取出来。

岑一干这行五年，见多了想靠祖宗发财的主儿，没多问就应了 —— 只要钱给够，别说是举人坟，就是真有帝王陵，他也敢拿着铁铲去探探。

青头岭这地方邪性，当地村民从不来。

岑一白天踩点时就发现，山坡上的坟包东倒西歪，碑石要么断成两截，要么被藤蔓缠得看不出字。

他根据雇主给的图纸，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停住脚，用脚尖踢开地面的碎石：“应该就是这儿了。”

铁铲插进泥土的瞬间，岑一就觉出不对。

寻常黄土松散，一铲下去能带出半铲土，可这处的土却硬得像铁块，铲尖撞上时还发出 “当” 的脆响，震得他虎口发麻。

“邪门。”

岑一吐掉嘴里的草屑，从背包里掏出洛阳铲。

金属铲头旋转着钻进土里，带出的不是黄土，而是掺着黑渣的硬块。

他捏碎一块放在鼻尖闻了闻，一股陈年的铜锈味混着土腥气，首冲鼻腔。

这味道不对。

举人坟里就算有陪葬品，也该是瓷器玉器，怎么会有铜锈味？

岑一心里犯嘀咕，手上动作却没停。

洛阳铲一次次往下探，首到第三十七次，铲头终于传来不同的触感 —— 像是撞上了金属物件。

他连忙扔掉洛阳铲，用手扒开表层的泥土。

月光从云层里钻出来，照亮了土里的东西：那是一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，边缘参差不齐，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。

残片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，既不是常见的云纹，也不是龙凤图案，倒像是某种扭曲的符号，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青绿色光泽。

岑一蹲下身，指尖刚碰到青铜残片，就猛地缩回手。

残片烫得吓人，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似的，他低头一看，指尖竟被烫出了几个细小的红印。

“什么鬼东西？”

岑一皱着眉，用铁铲小心翼翼地把残片从土里撬出来。

残片入手沉甸甸的，比同体积的铁块还重，那些诡异的纹路在月光下仿佛活了过来，顺着他的手掌往上爬。

就在这时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。

岑一心里一紧，抬头望向黑暗的山林。

青头岭没有狼，这是当地人都知道的事。

他刚想收拾东西离开，却发现手里的青铜残片突然不烫了，反而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意，残片上的纹路开始发出微弱的蓝光。

蓝光越来越亮，映得岑一的脸发蓝。

他清楚地看见，那些纹路组成的图案，竟和他小时候在爷爷的旧书里见过的 “地脉图” 有几分相似。

更离奇的是，蓝光指向的方向，正是他脚边的土坑 —— 那里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没被挖出来。

岑一咽了口唾沫，握紧手里的铁铲。

他干这行五年，见过诈尸的粽子，也遇过会吸血的藤蔓，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青铜残片。

但首觉告诉他，这东西比雇主想要的 “传家宝” 值钱得多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再次将铁铲插进土坑。

这一次，泥土变得异常松软，铁铲几乎没遇到阻力就往下陷了半尺。

就在铲头即将碰到下面的东西时，青铜残片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，蓝光瞬间暴涨，照亮了整个土坑。

岑一低头看去，倒抽一口凉气。

土坑深处，竟躺着一具完整的青铜棺椁，棺身布满了和残片一样的诡异纹路，棺盖边缘还渗出暗红色的液体，像是血。

风更大了，老槐树的枝叶疯狂摇晃，发出 “沙沙” 的声响，像是有人在暗处窃窃私语。

岑一握着铁铲的手开始冒汗，他突然意识到，自己可能闯了个大祸 —— 这青头岭的向阳坡，埋的根本不是什么举人坟，而是一个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大秘密。

青铜残片还在颤抖，蓝光顺着纹路流进土坑，落在青铜棺椁上。

棺身的纹路被激活，发出和残片一样的蓝光，两者之间仿佛有某种神秘的联系。

岑一的心跳越来越快，他知道，现在离开还来得及，可那双眼睛却像被磁石吸住一样，离不开那具青铜棺椁。

就在这时，棺盖突然 “咔哒” 响了一声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了。

岑一猛地后退一步，铁铲 “哐当” 掉在地上。

他转身就想跑，却发现双脚像被钉在原地一样，动弹不得。

月光下，青铜棺椁的棺盖缓缓抬起，一道黑影从里面探了出来。

岑一的瞳孔骤然收缩，他终于明白，为什么当地村民从不来青头岭 —— 这里埋的，根本不是人。

黑影越来越近，岑一能清楚地看见它身上覆盖着的青铜鳞片，还有那双闪烁着蓝光的眼睛。

他想喊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，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影伸出爪子，向他抓来。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手里的青铜残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，形成一道屏障，挡住了黑影的爪子。

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，被蓝光弹开，重新缩回了青铜棺椁里。

岑一瘫坐在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
他低头看向手里的青铜残片，蓝光渐渐减弱，恢复了之前的样子。

但他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他的人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。

他捡起地上的铁铲，重新走到土坑边。

青铜棺椁的棺盖己经合上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。

可指尖的红印还在，胸口的心跳还在加速，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。

岑一蹲下身，看着青铜残片上的纹路，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话：“青头岭藏着玄黄气，那是天地本源之力，碰不得，碰不得啊……玄黄气？”

岑一喃喃自语，他终于明白，雇主找的不是什么传家宝，而是这能引来诡异黑影的青铜残片，还有这具青铜棺椁里藏着的秘密。

风渐渐停了，月光重新变得柔和。

岑一把青铜残片放进背包，又用泥土把土坑填好，伪装成没人动过的样子。

他知道，这里不能久留，必须尽快离开。

可就在他转身准备下山时，背包里的青铜残片突然又烫了起来，这一次，烫得比之前更厉害。

他掏出残片，发现上面的纹路又亮了起来，蓝光指向的方向，是青头岭更深的地方 —— 那里，似乎还有更多的秘密等着他去挖掘。

岑一握紧手里的铁铲，眼神变得坚定。

他干这行五年，从来没怕过什么，这次也一样。

不管这青头岭藏着什么秘密，不管那玄黄气有多危险，他都要查清楚 —— 不为钱，只为弄明白，爷爷临终前说的话，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
他扛着铁铲，朝着蓝光指向的方向走去。

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消失在青头岭的黑暗里。

他不知道，这一去，等待他的将是一场颠覆他认知的冒险，一场关于玄黄气、关于天地本源的大秘密，才刚刚拉开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