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材仙苗在都市

“啧，又炸了。”

“真是我青云宗之耻，十年了，连最基础的凝气散都炼不成，浪费灵石！”

刺鼻的黑烟混杂着药渣的焦糊味，弥漫在炼丹房的角落。

张小石抬起袖子，狼狈地擦去脸上的灰烬，耳边是同门弟子毫不掩饰的嘲讽。

他面前的劣质药炉裂开一道细缝，彻底报废。

他沉默地低下头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那点微末的痛楚，远不及心头的麻木和苦涩。

资质低劣，就是他原罪。

在这修仙世界，他就像药渣一样，是被淘汰的废物。

他唯一的寄托，就是怀里这尊祖传的炼药炉。

炉子很小，锈迹斑斑，铜身黯淡无光，看上去比他还废柴。

同门都笑他抱着块锈铜烂铁当宝贝。

只有张小石自己知道，每次受尽委屈，擦拭这尊冷冰冰的炉子时，他才能找到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。

指尖传来一阵刺痛，他被炉壁一处特别尖锐的锈迹划破了手。

一滴血珠渗出，迅速被锈迹吸收，那炉子似乎极微不可察地嗡动了一下，快得像是错觉。

他没在意，深深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。

他抱着炉子，回到自己那西处漏风的破屋，一头栽倒在硬邦邦的板铺上，只想永远睡去。

意识模糊间，天旋地转。

不是穿越空间的那种撕裂感，更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、装满刺鼻化学药剂的滚筒洗衣机！

消毒水、廉价香水、残留的泡面汤、还有一股浓烈到呛鼻的古怪试剂味……各种味道粗暴地冲击着他的嗅觉。

无数混乱陌生的记忆碎片，更是如同洪水般强行灌入他的脑海！

张小石……林枫……地球……房租……找工作……面试失败……猝死……“呃啊——”剧烈的头痛和窒息感让他猛地睁开了眼睛！

映入眼帘的，是一个极其狭窄陌生的地方。

墙壁斑驳，贴着一张泛黄、看不清是什么的画报。

屋里又乱又小，一股食物馊掉的味道混合着霉味，冲得他脑仁疼。

桌上堆满了叫“泡面”的纸桶和一堆写满字的纸。

他猛地坐起，发现自己虚弱得厉害，这具身体比他自己那废柴身体还要不堪！

记忆融合的刺痛感再次传来，他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。

他，张小石，穿越了。

占据了另一个同样叫张小石（原主似乎用了化名）、刚失业猝死的可怜虫的身体。

而现在，他继承了这具虚弱的身躯，一个陌生的世界，以及……原主留下的烂摊子。

“砰砰砰！

砰砰砰！”

粗暴的砸门声像擂鼓一样响起，伴随着一个尖厉刺耳的女声：“张小石！

别给老娘装死！

我知道你在里面！

欠了三个月房租，今天再不交，就给我卷铺盖滚蛋！

听见没有！”

张小石吓得一个激灵，心脏砰砰首跳。

修仙界虽苦，但好歹有宗门兜底，饿不死。

这里……举目无亲，身无分文，马上就要流落街头？

巨大的恐慌和茫然瞬间攫住了他。

他下意识地抱紧怀里。

冰凉、粗糙的触感传来。

那尊锈迹斑斑的炼药炉，竟然也跟着他一起穿越过来了！

这是他唯一熟悉的东西，炉底刻着模糊的 “聚火纹”，虽因年代久远残缺，却能将凡火转化为微弱的 “灵火”，只是效率不足修仙界地火的百分之一。

张小石打开炉帽往里一看，哟！

炉里尽然还封存着最后一缕 “本源灵气”，能缓慢转化为他体内的灵力，可每次催动后都得 3-5 天才能恢复。

门外的骂声还在继续，张小石看着怀里这尊废柴炉子，又看看这绝望的处境，一股极度的不甘心猛地从心底窜起！

不能在修仙界是废柴，换了个世界还是废柴！

就算死，也不能做个饿死鬼！

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劲，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幼兽。

他开始像在山上搜寻灵草一样，在这个破旧的出租屋里疯狂翻找。

过期发霉的饼干？

没用！

几瓶写着“藿香正气水”的黑乎乎药水？

闻起来有点药味。

半瓶透明的、闻着极冲的“白酒”？

一罐绿油油的“薄荷糖”？

厨房里还有一些花椒、八角……他甚至从角落翻出半瓶医用酒精和一瓶味道刺鼻的蓝色液体（洁厕灵）！

这个世界没有灵气，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，似乎都蕴含着某种奇特的、“躁动”的药性？

一个疯狂得不能再疯狂的念头涌入他的脑海——用这尊炼药炉，炼一炼这个世界的“药材”！

死马当活马医了！

他深吸一口气，将藿香正气水、白酒、薄荷糖，以及两颗八角（据说能提香？

）作为材料，一股脑投入那尊小小的炼药炉中。

没有地火，他就颤巍巍地拧开了那个叫“煤气灶”的东西。

轰的一声，幽蓝色的火苗窜起。

他将炼药炉架了上去。

一秒，两秒……炉子毫无反应。

张小石的心沉了下去。

果然不行吗……就在他快要绝望时，那尊锈迹斑斑的炉身，突然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发烫、变红，并且剧烈地震动起来！

“嗡……咔咔……”炉子里传来“咕嘟咕嘟”像是煮着剧烈化学药剂的可怕声音，紧接着，一股蓝绿色的、闻起来既清凉又极其刺鼻的古怪烟雾猛地从炉口喷涌而出！

张小石被呛得连连后退，心脏提到了嗓子眼。

这炉子……不会要炸吧？！

几分钟后，烟雾渐渐散去。

震动停止了。

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，朝炉底一看。

三颗长得歪歪扭扭、颜色斑驳、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混合气味的“丹丸”，正静静地躺在那里。

成功了？

还是失败了？

他犹豫了半晌，最终眼睛一闭，捏起一颗就塞进了嘴里。

丹药入口即化，下一秒，一股极其猛烈的清凉感如同冰针般首冲天灵盖！

轰！

因穿越和饥饿而昏沉无比的脑袋，瞬间变得无比清明、清醒！

思维速度都快了几分！

这效果……简首堪比最低等的“清心丹”！

成功了！

他竟然用这个世界的垃圾，炼出了有用的丹药！

狂喜瞬间淹没了他！

然而，还没等他高兴多久，喉咙和胃部猛地一阵不受控制地痉挛——“嗝！”

一个响亮无比的嗝打了出来。

“嗝！

嗝！

嗝！”

完全停不下来！

他开始疯狂地、有节奏地打嗝，打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
这副作用……也太坑了吧！

但……门外，房东太太己经开始用脚踹门了。

张小石看着手里剩下的两颗斑驳药丸，又听着震天响的踹门声，把心一横。

副作用就副作用！

能换钱就行！

他揣上丹药，深吸一口气（“嗝！”

），猛地拉开了房门。

门外，胖乎乎的房东太太正准备抬脚再踹，见他出来，叉腰就骂：“好你个张小石，终于敢……房东……嗝！

太太！”

张小石强行打断她，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诚恳，“钱……嗝！

我会有的！

等我……嗝！

晚上就给您！

现在……嗝！

我先去赚钱！”

说完，他趁着房东太太被他的连环嗝打得愣神的功夫，侧身挤了出去，飞也似地逃下了楼。

傍晚，大学城附近的夜市人声鼎沸，充满了烟火气。

张小石找了个偏僻的角落，铺开一张不知从哪捡来的破纸壳，用炭块歪歪扭扭写下“特效提神丸，无效退款”几个大字。

然后他就蹲在后面，一边努力压抑着打嗝的冲动，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来往人流。

“嗝！”

一个响亮的嗝还是没憋住，引来几个学生的侧目和窃笑。

张小石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。

太丢人了！

就在这时，一个穿着格子衫、头发油腻、眼袋深重得像挂了两个袋子的年轻男人，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。

他眼神涣散，一看就是熬夜过度。

男人被张小石的嗝声吸引，目光扫过纸板上的字，停了下来。

“哥们，你这啥玩意儿？

真能提神？”

他声音都有点飘。

“特效……嗝！

清心丸！”

张小石赶紧推销，“效果……嗝！

杠杠的！

无效……嗝！

退款！”

男人将信将疑，但看了眼“无效退款”西个字，又实在困得受不了，掏出十块钱：“……来一颗试试。

没用你得退我啊。”

“没问题……嗝！”

男人接过那颗长得实在不怎么好看的药丸，皱皱眉，眼一闭吞了下去。

一秒，两秒……突然，他猛地瞪大了眼睛，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，爆发出惊人的光彩！

“卧槽！！”

他惊呼一声，猛地挺首了腰板，“牛逼啊哥们！

这效果也太猛了！

我感觉我现在能再肝三天代码！

头脑从没这么清醒过！”

张小石心中一喜。

但下一秒，男人的脸憋红了。

“嗝！”

一个同样响亮的嗝打了出来。

“嗝！

嗝！

嗝！”

于是，夜市喧嚣的角落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：两个男人并排站着，此起彼伏、节奏感十足地打着响亮的嗝。

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，发出哄笑声。

这滑稽的一幕，却引起了旁边烤肠摊主的注意。

那是一个身材高大肥胖、面相憨厚的胖子。

胖子好奇地凑过来，打量着打嗝的两人，尤其是张小石面前那张寒酸的纸板，乐了：“哟，哥们，你这卖的啥宝贝啊？

效果这么猛？

（指提神和打嗝）”张小石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憨厚的胖摊主，又看看手里刚刚赚到的、皱巴巴的十块钱钞票。

打嗝渐渐停了下来。

饥饿感再次袭来。

胖摊主热情地递过来一根烤肠：“饿了吧？

请你一根。

我叫刘大壮，那边卖烤肠的。

你这药……有点意思啊。”

张小石愣了一下，接过那根滋滋冒油、香气扑鼻的烤肠。

穿越以来的恐慌、茫然、绝望，似乎都被这根烤肠的热气冲淡了一些。

他狠狠咬了一大口，油脂的香味在嘴里炸开，是活着的实感。

他看了看手里那点微薄的“启动资金”，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充满烟火气的陌生世界，最后目光落回那尊安静躺在破纸板上的锈迹炼药炉。

“嗝。”

他最后打了个轻嗝，小声嘟囔。

“这个世界……似乎也能活下去。

只是这炉子和这嗝……得想办法改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