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产两千万开局被狗咬

魔都的下午，阳光金贵得像是镶了钻，洒在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，却没半点能照进潇田圈的心里。

他叼着根快烧到过滤嘴的烟屁股，耷拉着肩膀，像棵被霜打蔫了的歪脖子树，漫无目的地晃荡在梧桐树影斑驳的人行道上。

身上那件曾经价值不菲、现在皱得像咸菜干的T恤，无声地诉说着主人近期的落魄。

潇田圈，人送外号“潇千万”——当然，是过去式。

曾几何时，他也是站在人生风口上的猪，而且是一头镶着金边的幸运猪。

老家魔都郊区那几间破祖屋，碰上了城市规划的洪流，一夜之间，拆迁的红字大榜一贴，他潇田圈就从月薪五千的打工仔，华丽变身成了手握两千万现金外加两套地段不错房产的“人生赢家”。

那感觉，怎么说呢？

就跟做梦似的，还是那种锣鼓喧天、鞭炮齐鸣、红旗招展、人山人海的美梦。

银行卡里的数字后面那一长串零，他掰着手指头数了十几遍，每次都怕多数一个。

亲戚朋友的笑脸多了，问候电话勤了，连楼下卖煎饼果子的大妈，都坚持要给他多磕个鸡蛋，说“潇老板以后得多关照生意”。

人一有钱，就容易产生一种错觉——觉得自个儿无所不能，尤其是赚钱这方面，天赋异禀，以前穷纯粹是命运弄人。

潇田圈，完美地坠入了这种错觉。

上班？

上什么班？

那点窝囊费够干啥的？

他潇千万的人生新篇章，必须是创业！

是搏击商海！

是打造自己的商业帝国！

于是，他揣着巨款，信心爆棚地扎进了创业大潮。

第一次，他看中了“共享经济”的风口，搞了个“共享雨伞plus版”，号称自带GPS定位、紫外线消毒、还能播放天气预报。

结果，魔都的天气预报就没准过，伞也一把没回来，两百万打了水漂，净给拾荒大妈们贡献了一批高科技铁家伙。

朋友劝他：“圈哥，要不…稳点？”

潇田圈一摆手，眼神睥睨：“懂什么！

失败是成功之母！

下一把肯定行！”

第二次，他迷上了区块链，投资了一个号称“狗币之后最强神话”的虚拟货币项目，创始人说得天花乱坠，什么去中心化、什么未来金融。

他投了五百万，项目上线三天后，创始人连同网站一起，去中心化到了太平洋岛国，再也联系不上。

亲戚劝他：“田圈啊，钱不是大风刮来的……”潇田圈梗着脖子：“大风刮来的钱，就得大风刮去！

这是格局！

你们不懂！”

第三次，他盘下个饭店，非要搞什么“元宇宙沉浸式餐饮”，顾客得戴VR眼镜吃饭，说能体验在月球啃烧鹅、在海底捞吃火锅。

结果，客人不是晕菜就是被烫着嘴，开业一个月，投诉比订单多十倍。

又赔进去小一千万。

这回没人劝了，大家看他的眼神，都像看一尊行走的散财童子，还是开了光的那种。

就这么折腾，不到两年，那曾经沉甸甸的两千万，像阳光下的冰棍，化得干干净净。

两套房子倒是还在，但一套租出去收点微薄租金，另一套自己住，是他最后的堡垒。

从云端跌落泥潭，速度太快，快得他都没来得及买副减速伞。

曾经的“潇千万”，成了真正的“潇光蛋”。

朋友散了，亲戚怕了，只剩下他一个人，品味着创业梦想破碎后的满地狼藉，以及比脸还干净的银行卡余额。

“唉……”潇田圈把烟屁股狠狠摁进垃圾桶上的灭烟器里，长长叹了口气。

这日子，没劲透了。

他现在连楼下大妈那多加鸡蛋的煎饼果子都快吃不起了。

就在他琢磨着是不是该把最后那套房也挂中介换点流动资金，或者去找个班上的时候，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街边。

忽然，“旺财宠物生活馆”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，闯入他的视线。

那是一家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宠物店，玻璃橱窗有点脏，里面挂着些宠物衣服和玩具，门上贴着一张A4打印纸，上面是两个硕大的字：“转让”。

就这一眼，潇田圈那颗沉寂了没多久的、不安分的创业之心，又“扑腾”一下，死灰复燃了！

就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命运之力牵引，他的脚不由自主地迈了过去。

“宠物店……这行当好像……还行？”

他摸着下巴，开始脑补，“魔都养宠物的人那么多，都是当孩子养的，舍得花钱！

猫粮狗粮、洗澡美容、寄养看病……这可是刚需！

对，刚需！”

他完全忽略了自己对宠物认知仅限于“汪星人”和“喵星人”两种大类，且从未亲手养过任何活物（除了仙人掌，还养死了）的事实。

失败的阴影还在头顶盘旋，但侥幸心理己经迅速占领高地。

“高科技玩不转，实体店总稳当点吧？

伺候小猫小狗，还能比伺候投资人难？”

他越想越觉得有理，眼前仿佛己经出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致富新路，“对！

就它了！

这是我潇田圈东山再起的绝佳机会！”

肾上腺素开始飙升，他激动地推开宠物店的门。

“叮铃”一声，门上的风铃响动。

店里光线有点暗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，是宠物沐浴露、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动物体味混合在一起的气息。

货架上东西摆得有点乱，地上还有些没打扫干净的宠物毛发。

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店主迎了上来：“老板，看看点什么？”

“我不买东西，”潇田圈摆出曾经当“老板”时的派头，尽管衣服很皱，但气势不能输，“看你这店，要转让？”

店主一听，眼睛亮了三分，立刻开始大倒苦水，什么房租太贵、竞争激烈、线上冲击、生意难做巴拉巴拉。

潇田圈一边嗯嗯啊啊地听着，一边目光在店里逡巡，脑子里己经在规划哪里放智能猫砂盆，哪里搞个宠物摄影区了。

店角落的一个大笼子里，趴着一只体型硕大、毛茸茸的阿拉斯加犬，看起来像是店主的镇店之宝，至少是镇店之兽。

它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，面前放着一个空荡荡的食盆。

店主还在喋喋不休：“……所以真是亏本转让，含泪价！

包括店里所有存货和设备，还有‘来福’我也带不走了，一并留给下家……”原来这狗叫来福。

潇田圈心想，这以后就是我的第一员“大将”了！

得搞好关系。

他试图展现自己的亲和力，朝着笼子走去，脸上挤出自以为和善的笑容。

“哟，这大家伙，真威风！

叫来福是吧？

好名字！

吉利！”

他一边说着，一边下意识地伸出手，想透过笼子缝隙摸摸狗头，展示一下未来老板的关怀。

那阿拉斯加原本耷拉着的眼皮抬了抬，懒洋洋地瞥了这个陌生两脚兽一眼，鼻子里发出轻微的“哼哧”声，似乎没什么兴趣，又趴了回去。

店主连忙提醒：“哎，老板，它有点认生……”潇田圈正在兴头上，哪里听得进去。

他看见狗笼子外面，滚落着一个脏兮兮的、被啃得不成样子的橡胶骨头玩具。

“嘿，还玩玩具呢？”

他为了套近乎，手贱地弯腰捡起那个沾满口水的橡胶骨头，想从笼子缝隙塞回去，“来，来福，你的骨头……”就在那脏兮兮的橡胶骨头即将塞进笼子的瞬间——原本无精打采的阿拉斯加“来福”猛地抬起头，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充满警告，喉咙里发出低沉压抑的“呜呜”声，露出森白的尖牙。

潇田圈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意识到不妙，想缩手己经晚了！

“嗷呜——！”

一声带着被侵犯了财产的愤怒的低吼，伴随着一道迅猛的灰色身影！

“咔嚓！”

“啊——！！

我操！！！”

剧痛从手腕瞬间传来！

潇田圈惨叫一声，猛地抽回手，只见手腕上两排清晰的牙印正在 rapidly 渗出血珠，火辣辣地疼。

那阿拉斯加咬完人，还叼回那个破骨头玩具，紧紧护在怀里，冲着他龇牙咧嘴，喉咙里继续发出威胁的咕噜声。

店主也吓坏了，连连道歉：“哎呦对不起对不起！

老板你没事吧！

我说了它护食又护玩具！

尤其这个破骨头，它当宝贝似的，谁也不让碰！

快！

我这有碘伏！”

潇田圈疼得龇牙咧嘴，心里那点创业火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口咬得差点熄灭，只剩下一肚子窝火和倒霉蛋的委屈。

他妈的！

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！

想搞好下员工关系，结果被未来员工给了个“下狗威”？

还是物理意义上的！

店主手忙脚乱地拿来药箱，给他清洗伤口，涂碘伏。

潇田圈看着渗血的手腕，越想越气，越想越绝望。

难道我潇田圈真是创业冥灯？

先天破产圣体？

连开个宠物店都能被狗咬？

处理完伤口，他也没心情谈转让了，捂着胳膊，灰头土脸、心灰意冷地离开了宠物店。

创业的火苗被现实一泡狗尿浇得只剩青烟。

阳光依旧明媚，他却觉得眼前发黑，手腕一阵阵抽痛，心里拔凉拔凉的。

“算了……认命吧…… maybe 我天生就不是当老板的料……”他耷拉着脑袋，像只斗败了的公鸡，漫无目的地继续在街上游荡，思考着是回老家种地还是去送外卖更能维持生计。

也不知道走了多久，手腕的疼痛渐渐变得有点麻木，脑袋却开始一阵阵发晕，还有点发热。

“妈的……那狗……不会有狂犬病吧？”

一阵恐惧掠过心头，他赶紧摇摇头甩开这可怕的念头，“呸呸呸！

吉利点！”

他晃晃悠悠走到一个街心公园，实在走不动了，找了个没人的长椅，瘫坐下去。

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在他脸上，暖洋洋的，他却只觉得浑身发冷，昏昏沉沉。

就在他意识模糊，半睡半醒之际，脑子里突然“嗡”的一声锐鸣！

像是一根钢针扎进了太阳穴！

紧接着，周围世界的声音变了。

不再是单调的车流声、风声、远处模糊的人声。

而是……变得无比嘈杂，无比……诡异？

一个尖细又带着不满的嗓音率先闯入他的脑海，就在长椅旁边不远处的灌木丛里：啧！

又是这个两脚兽臭屌丝！

昨天就在这唉声叹气，今天又来占着好地方挡太阳！

晦气！

兜比脸干净，还想学人养猫？

呸！

潇田圈猛地睁开眼，惊恐地西下张望。

谁？

谁在说话？

附近没人啊！

他看向声音来源的灌木丛，只见一只橘黄色的胖猫正懒洋洋地趴在那里舔爪子，眼神慵懒地瞥了他一眼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。

潇田圈愣住了，试探性地在心里想：“是……你在说话？”

那橘猫停止舔爪子，歪着头，似乎有点惊讶地看着他，然后那个尖细的声音又响起来了：嗯？

这穷鬼两脚兽……好像能听到本喵的心声？

错觉吗？

算了，关我屁事，继续舔毛。

潇田圈“噌”一下从长椅上弹了起来，眼睛瞪得溜圆，死死盯着那只橘猫！

我艹！

幻听？！

被狗咬出精神病了？！

就在这时，一只穿着可爱小裙子的博美犬，被一个打扮精致的小姑娘牵着，蹦蹦跳跳地从他面前经过。

一个娇滴滴又暴躁的小奶音无缝衔接地冲进他的大脑：啊啊啊！

又穿这傻逼粉裙子！

老娘是女孩子没错，但也不想天天扮嫩啊！

隔壁单元那个泰迪小哥哥喜欢酷炫风！

主人你个傻白甜能不能懂点事！

气死本汪了！

还想让我笑？

笑个屁！

汪！

潇田圈彻底石化了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，目光呆滞地追随着那只骂骂咧咧的博美犬远去。

手腕上被狗咬过的地方，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、奇怪的温热感。

一个荒诞到极点的念头，像闪电一样劈中了他的天灵盖！

难道……那一口……不是狂犬病……是……TMD……超能力？！

他能听懂宠物心声了？！